生蛋奇遇记(11)

摸一会鱼,回去干活TvT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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整个世界上下颠倒,然后又内外翻转,组成身体的元素被完全打散,又重新组合了一遍……这是传送法术所特有的不适感,然而这一次却伴随着一阵不同寻常的、剧烈的虚弱。

谢衣觉得自己刚才也许是晕过去了,也许没有——当他恢复意识的时候,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地上。但是出于谨慎,他仍然闭着眼睛,装作一副昏迷不醒的无害模样,暗中却在飞快地思考。

刚才就觉得精灵有些不对劲,后来又做出了那种反常的举动,可见必定是被法术操纵了……能操纵一个高级精灵弓手,对方的等级必定也不低,甚至可能是传奇法师……卷轴上的法术感觉只是普通的远距传送术,并没有跨越位面的能力……没错,虚空中魔网的构造也和主物质界相同……

想到这里,谢衣略为安心了一点,然后开始思考自己现在的处境。

外界气温比迷雾山脉稍低,应该是在费伦大陆偏北的某地……空气中有泥土的味道,但周围却没有任何动物活动的声音,说明这个地方大概有些古怪……这种虚弱的感觉也不太对劲,更像是衰弱诅咒的效果……虽然不知道那位邀请者想要做什么,但想来不会是很善意的事情。

所以……究竟是谁?

银龙想了又想,最后认为自己在主物质界认识的人并不多,能做出这种事来的人就更少了。于是他将眼睛睁开一条缝,偷偷地打量身周。

刚才的猜测大致没错,这里是一片谷地,四面被山脉环绕着,与外界重重隔绝。自己正躺在山谷中央,身下是……一个法阵?

地面上密密麻麻,满是深紫色的魔法字符,一环又一环地向外围延伸开去,仿佛黑夜里湖面上激起的波纹。在两环字符之间,几根骨头浅浅地埋在土里,看上去诡异至极。谢衣定了定神,认出了几种诅咒法术。

衰弱术、迟缓术、禁锢术、负能量诅咒,以及——终极变形术。

谢衣不禁吃了一惊,立刻坐起身。然而就在下一瞬间,从法阵中突兀地长出了许多灰黑色触手。它们感应到了猎物的活动,拼命地蠕动着,挥舞着,从四面八方缠了上来。

身体仿佛变成一个漏了的水袋,精神力疯狂地向外流去。谢衣咬着牙,竭力抵抗着负能量触手的吸收,将所剩不多的精神力都凝聚起来,牢牢地保护住腹部。

就在这时,身后突然响起了一个有些熟悉的嘶哑声音。

“呵呵,总算又见面了——嗯?”

那声音突然停住了,几秒之后惊讶地问道:“你怎么是雌性?”

“……”

谢衣立刻就听出来,对方是之前在海市遇到的那个亡灵法师。他一言不发,拼命想要挣脱法阵的禁锢,然而在重重诅咒之下,他的努力几乎是徒劳的。

身边响起衣袍的沙沙摩擦声,是亡灵法师施施然地走了过来。片刻后,他忽然又饶有兴趣地笑出了声:“原来是一头怀孕的雄龙……呵呵,真有意思,是奇迹术还是祈愿术?”

谢衣深吸一口气,强行让自己平静下来。然后他抬起头,毫无惧色地微微一笑,明知故问道:“好久不见。不知阁下邀我来此,是有什么指教?”

仅仅就在三步之外,一身黑袍的巫妖站在那里,全身笼罩着死亡和凋零的气息,兜帽下的黑暗中跳动着两团磷火。

“不用想着逃跑了,这些都是专门针对你的诅咒。”巫妖仿佛是看出了他徒劳的努力,嘶声笑道:“那时候就看出你是龙,但没想到,竟然还是一头银龙……赞美巫妖之神维沙伦,真是美妙的巧合啊。”

“彼此彼此。”谢衣说,“终极变形术是龙族的天赋法术,再加上龙骨诅咒……真没想到,原来阁下也是龙——不,应该说曾经是龙。”

“……哈。”巫妖尖笑了一声。

“而据我所知,近年来成功转化为巫妖的龙也只有——”谢衣点了点头,“初次见面,不……久仰大名了,黑龙一族的布莱克·李先生。”

“……原来你们还记得我。但我早就是高贵的龙巫妖,和黑龙一族再无半点关系。”巫妖开口否认,声音却明显带了点愉悦,“那些蠢笨又无耻的金属龙还以为它们成功了,却没想到伟大的我早在四百年前就转化成了不朽之身,怎么会只有区区一个命匣,呵呵……”

“阁下果然是深谋远虑。”谢衣不动声色地回答,“不过我年纪太轻,只是听父亲提到一点阁下的事迹,不知道当时详细的情况。如果有时间,可以给我讲讲么?”

巫妖哼了一声,没有说话。银龙一脸真诚地继续道:“而且我相信,您的叙述一定更能还原事实的真相。——说起来,这里还真有些冷。”他装作怕冷似地抱住了自己,却偷偷地将手伸进了贴身的衣袋中。

一枚光滑坚硬,边缘却有些粗糙的鳞片,静静地躺在那里。

“……不要再拖延时间了。”

突然之间,那个嘶哑的声音再度响起。巫妖慢慢走近了几步,盯着面前毫无反抗之力的猎物,目光渐渐移到猎物那十分显眼的腹部上。空无一物的眼眶中,两团磷火闪动得更加剧烈,几乎照亮了兜帽下面泛着死白色的面容。

“比起那些陈年旧事,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……”

 

精灵醒来的时候,正对上一双满含怒火的金色眼眸。

被一只极度愤怒的黑龙用前爪按在地上,显然并不是什么很好的体验。如果换成别的生物,大概已经被吓得再次昏了过去。但精灵虽然大多神经纤细,埃尔夫却是其中的异类,否则也不会(自认为)和他们成为了朋友。

“这是哪里?”精灵无视了空气中弥漫的威压,向黑龙问道。

但黑龙显然不会有心思回答他的问题。“你在这做什么?谢衣呢?”它压抑着怒火低低咆哮。

“谢衣?”精灵警惕起来,“不知道,很久没见到他了。”

黑龙死死地盯着他。在侦测谎言的法术效果下,精灵还是保持本来的面貌,身上并没有泛起代表说谎的红光。

“那你为什么会在这里?”

终于,黑龙稍微放松了一点前爪的力道。精灵长出一口气,开始努力回忆自己的经历:“我想想,之前好像是遇到了一个穿黑袍的家伙……话说回来,这到底是哪?”

精灵东张西望了几眼,忽然看见了不远处那个有些熟悉的洞穴——外围的幻术已经被撤掉了,他一眼就认了出来。

然后他震惊地回头,忽然发现黑龙和那个黑袍神秘人其实有着微妙的相似之处。而且那个神秘人确实不太像人类,说起来倒更像是一只龙,还是比较凶恶的那种……

一个两人一龙的爱情故事,开始在精灵的脑内成形。男男三角恋,跨种族,生子……简直是一个惊世骇俗的狗血故事,和那本《魔法奇谭》不相上下。

精灵想通之后,不禁对黑龙充满了同情。于是在铺天盖地的龙威之下,他仍然挣扎着说道:“没用的,谢衣已经有喜欢的人了。”

黑龙完全不懂他在说什么,也没有耐心去听,只想知道精灵提到的黑袍人的身份。“那个人是谁?”

精灵却误会了,以为他问的是沈夜。他当然不能出卖自己的人类朋友,于是坚定地摇头:“我不能告诉你。”

黑龙前爪用力,把他往土里又踩了踩。

“咳……感情是不能勉强的。”精灵说。

黑龙十分想把他重新埋进土里去,越深越好。

正在精灵觉得自己就要被黑龙踩死的时候,身上的压力骤然一松。他大口大口地呼吸着,看见黑龙抬起头来,似乎是感知到了什么一般四处张望。

片刻后,黑龙突然展开宽阔双翼,一瞬间掀起漫天呼啸的狂风。枝叶和尘土从头顶上砸下来,精灵眼前一黑,再一次被深深地埋在下面。

——当他终于从半人高的土堆里艰难地爬出来时,黑龙早已经不见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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