生蛋奇遇记（13）
这几天忙die，还是连夜赶了一更，争取在今年之内让小龙孵出来_(:з」∠)_
把DND星界的时间设定稍微改了一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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星界联结着这个多元宇宙的所有位面，它包围着一切存在，同时也存在于一切之中。
这里没有时间，没有距离，没有上下，没有边界，是一片泛着微光的无垠之海。在银色虚空的中央，巨大的黑龙展开双翼，向着记忆中的归途飞去。
谢衣躺在黑龙宽阔的脊背上，仰望着头顶上的天穹。在视线所及之处，数个五彩池悬浮在那里，它们安静地闪耀着光芒，仿佛是一个个色彩缤纷的池塘水面——那些是通往不同位面的路径。
这并不是谢衣第一次到访星界。十几年前，第一次离开龙之谷前往主物质界的时候，他看到的也是同样的景象。然而那时的他绝不会想到，再次回去时竟然会是这种情形。
银龙族的下一任族长，一只雄性银龙，却怀上了黑龙族下一任族长的孩子……
此时此刻，这个孩子正在努力挣扎，急切地想要出世。身体的深处传来一阵阵撕裂般的剧痛，谢衣脸色苍白，双手紧紧地抱住肚子，冷汗打湿了前额的头发。
其实比起身体上的伤害，精神力的枯竭对于巨龙来说更加致命。据说在龙之谷曾经发生过这样的事情：一只雌龙在临产时耗尽了精神力，无法生下她的孩子，最后与未出世的孩子一同死去。
而谢衣现在明白，这个传说大概是真的。诅咒剥夺了他大部分的精神力，而剩下的全部都被龙蛋一滴不剩的汲取，在双重作用之下，他渐渐连清醒的意识都无法维持。
对于寿命悠长的巨龙而言，死亡无疑十分遥远。此刻它却已经确实无疑地接近了，在他头顶上徐徐展开漆黑寂静的羽翼。
银龙忽然发现，自己的脑海中甚至已经出现了龙之墓地的方位——这可不是什么好的预兆，他想，现在是该到做决定的时候了。
这将是一个艰难的决定。沈夜并不知道他现在的情况，如果他主动放弃这个孩子，也许还会多一点生存的可能……
“阿夜，答应我一件事好么？”
“什么？”
“如果我真的……坚持不住，拜托你把它取出来，虽然我不知道它还能不能孵化……还有，不要告诉我的父亲……”
这句话没能说完，就被黑龙打断了。它的龙语低沉，威严，不容置疑，在无尽的银色虚空中传出很远。
“不要这么说。你不会死……我不会让你死。”
银龙咬住嘴唇，无声地微笑起来。
他想，自己也不后悔有了这个孩子……永远都不后悔。
过了许久，黑龙忽然又再度开口。
“谢衣？醒一醒，不要睡着。”
身体的疼痛逐渐远去了，谢衣觉得自己很困，很累，仿佛一闭眼就能陷入最为甜美的沉眠。然而他也明白自己必须保持清醒，否则很可能撑不到离开星界的那一刻。
“那我……给你讲一个笑话吧。”
“嗯。”
“从前有一只银龙，他爱上了一只黑龙。”
片刻安静之后，黑龙回答道：“这不是笑话。”
“我还没说完。但是那只黑龙并不爱他……怎么样，是不是很好笑？”
“……你怎么知道？”
“因为黑龙从来没有说过。”
“不对。”
“他说过？”
“……嗯。”
“什么时候？”
“好吧……写过。”
“写的什么？”
“我爱你。”
“什么？风太大我没听清。”
“……”
星界没有空气，自然也不会有风。计谋得逞的银龙却继续坚持：“再说一遍？”
黑龙紧紧地闭上嘴，决定保持沉默。
“阿夜？”
“……过一百年再说。”
“如果我活不到一百年，就再也听不到了？”
“那就活着。”
“十年。”
“一百年。”
“二十年？”
“一百年。”
“一辈子只说十次？”
“还剩九次。”
“你还是这么小气……”
“哼。”
漫天银光如水波流过，黑龙舒展双翼，将无垠的时间与空间抛在他们身后。
对于龙之谷的多数巨龙来说，今天是再平常不过的一天；然而对于银龙族长特劳泽·赛克斯来说，却是充满了惊喜和惊吓的一天。
上午，他像平时一样去视察新巢穴的建设。这个巢穴坐落在银龙族领地里最高的一面峭壁上，与他自己的家隔着一道深谷遥遥相对。再过几个月，这里将会成为下一任族长和他的妻子的住所，同时也是下下一任族长的诞生地。
令特劳泽·赛克斯惊喜的是，巢穴的建设已经接近完成。虽说克罗斯和索芙还待在主物质界，最近也没有消息传回来……毕竟是年轻人嘛，在外面多玩一玩也是应该的，等到索芙临近生产时，他们一定会回到龙之谷。
对了，等自己的孙子出生之后，还要为小夫妻俩补办一场史上最盛大的婚礼。最重要的是，必须把老黑龙家的儿子和地精儿媳的婚礼比下去……银龙族长志得意满地想。
下午，特劳泽·赛克斯率领着一群银龙去例行攻打黑龙族的领地。
在此起彼伏的龙吟声中，愤怒的黑龙们纷纷飞离地面，在天空里排成整齐的阵型，宽阔的双翼遮天蔽日。在这足以摧毁一个小国的军队前方，漂浮着一个高大的男人，黑发黑眼，一袭华丽的黑金长袍，手执权杖，神情高贵凛然。
黑龙族长德·迪普冷冷地注视着他的宿敌，用高贵的语气打了个招呼。
“你又来干什么？白化病四脚蛇。”
“来跟你问声好，挖煤的老蜥蜴。”
银龙族长先是回以礼貌的问候，然后装作刚刚想起某件事，恍然大悟地问了一句：“对了，你儿子回来了吗？”
这句问话并不出德·迪普的预料。他无视了对手的挑衅，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。
但特劳泽·赛克斯当然不会放过他，继续锲而不舍地追问。“那你的地精儿媳最近怎么样了？算算日子，他们的蛋也该出生了，怎么还不回龙之谷来呢？说起来，一只地精真的能生下龙蛋么？”
“……你儿媳才是地精！全家都是纯血地精！” 德·迪普终于忍无可忍，大声地咆哮起来。
“哦，亲爱的老蜥蜴，你这就错了。”
特劳泽·赛克斯伸出一根手指，在他面前摇了摇。
“索芙那孩子，是我看着长大的。她有着最为纯正高贵的银龙血统，美丽又温柔，神圣魔法比克罗斯学得还要好，是我们族中年轻一代最出色的雌龙，和克罗斯正是天生一对。而你……”
银龙族长微微一笑，“我猜，你大概已经问过了预言法师——你的儿媳到底是不是黑龙？他是怎么回答的？”
德·迪普的脸色像是暴风雨前的天空，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。特劳泽·赛克斯猜得没错，他不仅问过，而且还问了另一个问题 “他们的孩子是不是黑龙”。而这两个问题的答案，他永远也不想告诉这头可恶的银龙。
奈特那小子一向眼高于顶，这次到底是吃错了什么药？如果真的不是黑龙，就让那小子带着那该死的蛋一起滚出黑龙族！他绝不容许黑龙一族高贵的血脉被玷污！
而眼前这头被高原上的太阳晒褪了色的丑陋四脚蛇，却还在不知死活，得寸进尺。
“巨龙和地精的婚礼，这可是龙之谷从来没有过的盛事。到时候请务必通知我，银龙族一定会全体出席。对了，据说地精的成长期很短，到那时你的孙子孙女们应该已经长到可以做伴郎伴娘的年纪了。而他们与生俱来的挖煤天赋，也一定会跟你们一族十分相称……”
层层阴云在天空中聚集涌动，德·迪普握紧了手中权杖，杖顶的黑宝石亮起强烈的法力光辉。
“你，给，我，闭，嘴。”
他的声音也像是冻结成冰的地狱黑炎，从牙缝里一字一字地挤出来。
“特劳泽·赛克斯，你，敢和我单独决斗么？”
在以往的决斗中，银龙族长一向输多赢少，因此每次都尽力回避这种挑战。然而这一次他却昂首挺胸，忍不住大笑出声：
“别以为这样就能胜过我，德·迪普。就算我打不过你，就算我儿子也打不过你儿子——但我儿子的眼光，绝对要比你儿子好上一百倍！”
随后的战斗几乎毫无悬念。虽然特劳泽·赛克斯又一次输了决斗，但士气大振的银龙们同时一拥而上，将黑龙们打得节节败退。在德·迪普不甘的咆哮声中，他率领着银龙大军，趾高气扬地凯旋。
而令他更加惊喜的是，有一个时时牵挂的人正在家里等着自己。
“索芙，你终于回来了！”银龙族长笑着迎上前去，“对了，克罗斯呢？没跟你一起回来？”
银龙少女显然还沉浸在旅行的兴奋之中。她脸颊泛红，双眼明亮，叽叽喳喳地讲起了一路上的见闻。
“克罗斯哥哥还在主物质界，他让我自己先回来，我就回来了。但是一不小心，迷路到了另一个位面……特劳泽伯伯，那个位面上有好多猪，烤猪腿特别好吃！我足足吃了半年，还给你带了好多！”
特劳泽·赛克斯对猪腿毫无兴趣，却马上注意到了一个奇怪之处——他理应怀孕的儿媳正亭亭玉立地站在他面前，身姿纤细婀娜，没有任何发胖的迹象。
“你已经生了？龙蛋在哪？”
“啊？你在说什么呀，特劳泽伯伯？”
“你不是有了克罗斯的蛋？”
话音刚落，索芙立刻睁大双眼，急忙捂住通红的脸颊：“才没有呢！克罗斯哥哥早就有了喜欢的人，我怎么会有他的……”
这句话无异于晴天霹雳，银龙族长的一腔惊喜瞬间转变成惊吓。
“你……你说什么？再说一遍？”他抬起一只颤抖的手，“克罗斯有另外的……爱人？”
“是呀，他是这么说的。”
“是什么人？”
“不知道，我没有见过。我把森之女神的护符给了他，拜托他转交给那个人，就直接回来了……然后就迷了路……”
她的声音越来越小，而特劳泽·赛克斯的眉头也越皱越紧。
克罗斯这孩子口风还真严，一次都没提到过爱人的事，就不声不响地连蛋都有了。难道他的妻子真是个人类，不提是怕自己生气……不，他的眼光可没那么差。对了，预言法师也说过他的伴侣是龙。可是在龙之谷，并没有听说有哪只雌龙去了主物质界……难道是从其他位面来的龙？
银龙族长想了又想，始终想不明白，不由得更加忧虑。无论如何，银龙一族的未来继承人事关重大，他决定明天一早就派几个族人去主物质界寻找。
但他万万没有想到，这个疑问很快就有了答案。
送走索芙之后，夜色已深，银龙们纷纷回巢休息。特劳泽·赛克斯飞上峭壁，最后环视了一周自己的领地，尤其盯着今天夺来的山头多看了几眼，心中涌上一股自豪之情。
就在这时，他忽然注意到远处的天空里飞来一只黑龙。
在如今的形势下，敢独闯银龙族领地的黑龙可以说是绝无仅有。但那只年轻的黑龙大概是热血上头，无知无畏，竟然直直冲着这个方向飞了过来。
眼看着黑龙越来越接近，银龙族长估计了一下双方实力，认为自己足可以胜过对方；而对方孤身一龙，对银龙族也构不成什么威胁。他自矜身份高贵，不想直接开战，于是发出一声低低的咆哮，警告对方不要再靠近。
出乎意料的是，黑龙不仅没有离开，反而对着峭壁一头俯冲而下。银龙族长这才真正地警惕起来，不由得后退一步，摆出了对敌态势。
黑龙拍打双翼，降落在峭壁的边缘，变成一名黑发男子。他似乎是刚刚经历了一场激烈战斗，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，露出几道渗血的伤口。
然后银龙族长发现，他怀里还横抱着一个人。
那个人正低着头，似乎已经昏了过去。银龙族长只是扫了一眼，就猜出这是那只黑龙怀孕的妻子——虽然她的脸被头发挡住了，但不管是谁看到她，第一眼必然会注意到她那明显凸出的腹部。
一只陌生黑龙，带着生病的妻子来找自己这个银龙族长做什么？总不会是来看病的吧？
“你是银龙族长特劳泽·赛克斯？”
正在他心中诸多猜测的时候，黑龙已经急匆匆地跑了过来，劈头就问了一句。
“你是谁？大半夜擅闯我银龙族领地，有什么……”
“没时间了，以后再说。”黑龙却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，示意了一下怀抱中的人。“谢衣中了诅咒，请你快些为他解开。”
银龙族长对这目无尊长的举动十分不满，而且他讨厌一切黑龙，包括这只叫做“谢衣”的。于是他看也没看一眼，直接拒绝了对方的要求。
“你自己没保护好她，关我什么事？找德·迪普去。”
“……他是克罗斯。”黑龙立刻纠正了称呼，“是你的儿子。”
这句话一出，银龙族长立刻大惊失色。他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，拨开那人脸上的长发，果然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容。
——他许久未见的儿子，克罗斯·赛克斯，正紧闭双眼，躺在那只黑龙的怀里。
“把他给我！”银龙族长脑中嗡地一声，不假思索地咆哮起来。黑龙显得十分不情愿，但还是放开了手。
克罗斯似乎动了一下，仍然没有醒来。他脸色异常苍白，全身都有些浮肿，尤其是肚子怪异地涨成了一个圆球，大得仿佛下一刻就要被撑破。
银龙族长看清了儿子的惨状，只觉得心痛如绞。他猛地抬起头，大声质问那只可恶的黑龙：“克罗斯是怎么了？你对他做了什么？”
“他中了龙骨法阵的诅咒。”黑龙一脸焦急地解释道，“有衰弱术、迟缓术、终极变形术……”
“我当然知道他中了诅咒！要不是诅咒，他的身体怎么会变成这样！你们是不是刚刚打过一架？你打不过他，就用了这种卑鄙的手段？敢把他这么送到我面前来，你的胆子倒是不小。明天我去找老蜥蜴，跟他好好聊聊这事，至于你……就先给我留下来吧！”
银龙族长再也无法压抑滔天怒火。他伸手唤出权杖，决定让这只胆大包天的黑龙付出惨重代价。
然而就在他握紧权杖的同时，一只手也握住了他的手腕。
“父亲……”
杖端凝聚的法力瞬间消失无踪。银龙族长弯下腰去，急切地呼唤道：“克罗斯？你觉得怎么样？那家伙是谁，对你做了什么？你的身体怎么变成这样……到底是什么诅咒？”
年轻的银龙睁开眼睛，对父亲虚弱地微笑。
“那不是诅咒。”他的声音很轻，却异常清晰。
银龙族长觉得自己应该是听懂了每一个字；但是那些字词组合起来之后，他却一点都听不明白了。
“我怀孕了。”
“请您帮我解开终极变形术，让我把孩子生下来。”
“他是黑龙族的奈特·迪普，黑龙族长的儿子。”
“也是……这个孩子的父亲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