流月灵异事件簿（2）
昨天没写完，今天再补上一段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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两个人在寒风中瑟缩着，慢慢走了几百米，却意外发现那辆加长凯迪拉克还在原来的地方。
司机小陈自己一个人在车里等了两个小时，眼前是空荡荡的街道，耳中是树枝被风吹动的刷刷声，再加上下午听说的这房子闹鬼的事，心里早就慌张得要命。这下终于等到两个人回来，他不禁大大松了一口气，刚要问里面的情况，却看见初七袖口上的爪痕，心中又是咯噔一下。
沈夜脸色黑得伸手不见五指，哐当一声把车门甩上，冷冷道：“回酒店。”
司机大气也不敢出，老老实实地一路开回了酒店，把他们领回了金不换的总统套房。
“金先生，我只问你一句话。”沈夜在桌上拍下一张纸，死死地盯住面前那张满是肥肉的脸，“这个女人，你到底认不认识？”
那张纸上就是刚才他们遭遇的女鬼的画像。沈夜按照记忆，把她的半张脸画了出来，又补上了另外半张脸，去掉了死后的浮肿和尸斑，还贴心地加重了眼线和眉毛。
虽然他的画技属于灵魂画手一派，但最后成品意外地相当神似。只见那面目可怖的女鬼在纸上化作一位三十多岁，相貌中等的女性，眼睛细长上挑，鼻子和嘴都稍显宽大。
金不换盯着画像，一瞬间流露出犹疑的神情，紧接着又摇了摇头：“不认识。”
“真的？”沈夜紧盯着他。
“沈大师，我骗你做什么啊？”金不换有些不高兴，“我花钱请你们来，就是想让你们把脏东西清理掉，为什么要管她是谁，直接打散不就行了？”
“你还没花钱。”沈夜提醒道。
金不换一噎，“……不是说好了事成付款的吗？你们早一点完事，我也早一点付款。”
沈夜又看了他两眼，将画像放回口袋。“我的搭档受了点伤，需要休息一天，后天再去清理。”他淡淡地说。
金不换瞅了眼初七的手臂，心里对他们的水平有些嘀咕，于是态度就没有一开始那么客气了，只是随意摆了摆手，让司机送两位大师回家。
车子平稳地行驶着，眼看就快要回到那家KFC了，司机犹豫再三，终于鼓起勇气，吞吞吐吐地问：“大师，请问那房子里……”
沈夜没有回答，却掏出刚才那张画像，问道：“这个人你见过么？”
司机仔细看了一会，摇摇头，又补充道：“我是新来的，好多人都没见过……在我之前的司机叫赵杉，好像就住在这附近，你们可以去问他。”
沈夜点了点头：“谢了。”
两人在KFC门口下车，看着车子开远，初七忽然说：“他说的是真的。”
“谁？”
“两个都是。”
“但我总觉得金不换有问题。如果他和那个女鬼没关系，为什么女鬼一开始不杀了他？以她显示出来的力量，杀一个不会法术的人太简单了。”沈夜皱起眉，“而且……你注意到了么，金不换说的是‘打散’，说明他清楚应对的方法。一般人应该会说‘镇压’‘消灭’才对。”
“他前几天不是请别人看过房子么，也许就是那时听来的。”初七想了想，“不如去问问那个辞职的司机？刚才不是说，他就住在这附近——”
沈夜望着他，忽然微微一笑。
“不了，我们先回家。”
他牵起初七的左手，放在自己的大衣口袋里。两个人顶着路灯昏黄的光，踩着街边无人打扫的枯叶，慢慢地往回走。
初七的手很冷，冷得像一块冰。沈夜紧紧地握住那只手，试图把自己的体温传递过去。
——虽然他很清楚，这样是没有用的。
就像握住了一块冰，即使握得再紧，也无法让它变得温暖……只会让它融化成水，从指缝间流走，永远消逝。
快到家的时候，两个人路过一家还开着门的药店。想起皮箱已经丢在了别墅，沈夜拉着初七走了进去，想要买些应急药品。
深夜的店里没什么人，导购大妈正百无聊赖，突然看见走进来的两人，眼前一亮，立刻热情地迎了上来。初七却不想花钱，试图挣脱沈夜的手：“主人，没事的……”
导购大妈听见了那个称呼，脸上一瞬间现出古怪的表情。沈夜捏了一下初七的手，回身示意不要说话，然后对她说自己需要碘酒和包扎用的纱布。
趁导购大妈去拿东西的时候，沈夜在店里转了两圈，忽然看见一边的柜台上摆着叠宣传小册子。
铜版纸，全彩印刷，刚好能放进口袋的大小，目测有三四十页——太完美了，正好可以用来画符。沈夜眼睛一亮，对导购大妈说：“那边的宣传册，麻烦给我一本。”
导购大妈怔了怔，脸上却现出比刚才更加古怪的神色。她一句话不说，走进柜台，拿了一本递过来。
沈夜接过一看，封皮上写着“七天助你重振男人雄风”。
沈夜：“……”
这时初七从后面走了过来，沈夜怕初七误会，连忙拿起小册子，解释道：“我是觉得，这个应该有用……”
初七捏了捏小册子，觉得纸质挺好，比今天贴在女鬼脸上那张要厚实得多，想必也不会轻易掉下来，“嗯，比现在用的好。现在的大小还可以，就是软了点。”
导购大妈的眼神已经变成了深深的同情。她从柜台后面找出一盒试用装，不由分说塞进沈夜手里。“都说挺好用的，试试看吧。免费赠品，不要钱。”
“哦，谢谢。”沈夜听见“免费赠品”四个字，条件反射地接了过来，揣进兜里。
初七：“……？”（我误会了，原来主人是想买这种药？）
沈夜： “…………”（这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）
导购大妈（怜爱地）：“小伙子别担心，肯定能治好！”
两个人从药店落荒而逃，回到租住的公寓。
和经济状况比起来，他们的居住条件可算是相当不错。中档小区里的两室一厅，靠近地铁站，室内装修齐全，但是月租却惊人的低，只有区区五百元。
天下当然没有免费的午餐，在两个人搬进来之前，这一间公寓曾经是有名的凶宅。就在他们所站的客厅里，一个男人杀了自己的妻子和孩子，然后在窗口上吊自尽了。
后来不知情的租客搬进来，经常会觉得屋里发冷，窗帘无风自动，有时甚至在玻璃上看到悬吊着轻轻摇晃的人影。在楼下玩耍的孩子们也纷纷传说，天黑之后，会有一个脸色苍白的男人从窗子向外看。于是公寓逐渐无人问津，租金一路跌到五百也没人敢住。
但这点小事当然难不住沈夜和初七。搬进来的第一天，他们就把窗户上挂着的那位仁兄打发投胎去了，然后在房间里布置了一个聚集阳气的阵法，把暖气阀门一关，高高兴兴过上了拖欠取暖费的生活。
“虽然人死后都会留下魂魄，但能够伤人的‘鬼’其实很少。”沈夜说，将燃烧着的符咒吹熄，看着一缕青烟袅袅腾起，和窗前那个苍白的身影一同飘散在空中。
“绝大部分能被人看到的‘鬼’，都是死前有所执念，导致死后魂魄仍然滞留原地，不能去投胎转世。但是除去那些执念极强的魂魄，大多数人都会渐渐忘却自己生前的事，更别说什么杀人……每天都有那么多人被杀死，又有几个死后能够向凶手报仇？”
“比如这一个，并没有什么想要‘报仇’或者‘活下去’的念头，只是被自己杀害家人时的恶意和事后的悔恨束缚在这里，魂魄失去了自我意识，并不会伤害人。如果他现在还有意识，反而不一定会选择留下……毕竟是逆天而行，魂魄强行滞留阳世，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。”
半空中，男人的魂魄发出最后一声低低呜咽，终于彻底地消失了。沈夜把烧完的符纸一角扔进垃圾桶，拍了拍手上的纸灰。
“所以这世上的‘鬼’并不多。就连我们这些活着的人，都未必找得到一个继续留在世上的理由……”
他轻轻地说，“何况死了的人，为什么要留下来受苦？”
那个时候，初七倚在墙上，就这样一直一直地看着沈夜。
当时他并不懂这些话，但是后来懂了。
——而他留下来，也只是因为一个理由。
TBC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