神精侠侣(二十七回)

好久没来,翻出旧坑填一填~

前文好像被吞了不少,能补的等我有空补上,不方便补的就看文包吧,我刚看了下还能打开

2018文包

时间已经过去太久太久了的上一更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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话音未落,沈夜蓦然惊醒,抬起头来。

只见他双眼泛红,形容憔悴,似乎已有几天未能安眠。此刻他仿佛犹在梦中,先是怔怔望了谢衣一刻,才渐渐露出惊喜神色,又由惊喜变为不可置信的狂喜,紧紧攥住他那只手,声音颤抖,只不住道:“太好了!你终于醒了……太好了……”

谢衣一只手给他攥得生痛,挣脱不开,心下大为迷惘,迟疑着问道:“我……怎么了?”话一出口,方觉喉咙生涩不堪。

沈夜低头不答,显是心绪激荡已极,过得几息才慢慢平复。

“五月十八。”他低声道,“到今天,正好九天……你已昏睡了足足九天。”


谢衣觉得自己听懂了这句话,头脑却迟钝得很,一时竟难以理解。他眨了眨眼,缓慢环顾四周,发觉自己正置身于一陌生所在。

“九天……”他喃喃重复道,便想从榻上起身,然而手脚不知为何不听使唤,沈夜便扶住他轻轻斜倚在床头,关切道:“现下觉得怎样?”

谢衣又凝神感觉一下,只觉四肢虽然动弹无碍,却仿佛隔了一层纸般不真切。

这感受似曾相识——正是三个月前,他独自一人在杭州城外初次醒来时的感受。

意识到此事,他只觉整个人浸入了冷水,冰冷一寸一寸爬上脊背,心中唯有一个念头:“我是不是……又忘记了什么?”


而沈夜见谢衣神情骤变,不由得也紧张起来,问道:“怎么了?可有不舒服?”

谢衣不答,定定凝视他良久,才迟疑试探地唤了声:“……阿夜?”

沈夜立即应道:“嗯,我在。什么事?”

谢衣松了口气,笑起来,说道:“没什么,我还以为我又忘记了……既然还记得你,那就好。”

沉默一刻,沈夜便将他拥入怀里,紧紧抱住了。

 


过得半日,谢衣终于彻底清醒过来,说话行动也尽皆恢复。他靠在床头,来回打量这间洁净斗室,问道:“这是哪里?”

沈夜端着碗热气腾腾的药汁,正在慢慢搅匀,便答道:“是我一位友人的居所——便是我之前提到过的,能够医治你失忆之症的那位。当时你昏迷不醒,我情急之下带你过来,却不巧他刚好出门。本想等他回来诊治,没料到足足等了九天,若是你今天还不醒,我就要抱着你回洛阳去了。”

谢衣奇道:“发生了何事,我为何会昏迷不醒?……奇怪,我竟然一点也不记得了。”

沈夜摇了摇头,道:“还记得我们离开八卦门么?”

谢衣道:“八卦门?我自然记得。”心下打了个突,想起自己在八卦门被误会杀人一事,便不愿再去回想,又道:“之后我们便要同去长安,嗯,是去参加比武大会,赢得昭明剑……”

沈夜道:“没错。那日我们出了洛阳城,走了不到百里,你突然说头痛。”停顿一下,才道:“我当时走在前面,一回头,正看见你……从马上跌下来,不省人事。”

谢衣努力回忆,却只忆起自己和沈夜出了洛阳城,后面的事一概不知。他皱起眉,正要冥思苦想一番。

毫无征兆地,一阵剧烈头痛袭来。

仿佛一把烧红的刀将脑颅从中劈开,又有无数钢针在其中穿刺搅动,一瞬间他甚至连叫都叫不出声,只是本能抱住了头,在榻上蜷缩起来,眼前发黑,冷汗霎时湿透了内衣。

只是这痛来得快去得也快,大约过了两三息,眼前黑影便如潮水褪去,他神智渐复,发现自己正被人抱在怀里,而沈夜正一脸焦急地唤他的名字。

谢衣被他抱着,不知为何便有种奇异的安心感,仿佛连刚才的痛都不算什么了。他定了定神,勉强笑道:“没什么,只是又头痛了一下……这回记起来啦,可真是有点痛。”

沉默片刻,沈夜低声道:“药洒了,我再去盛一碗,稍等。”

他出了门,不多时便端着另一碗药回转,扶谢衣靠在自己身上,喂着他一点点喝了下去。


那药里也不知加了什么奇异配方,药香扑鼻,甫入口有一丝清凉,回味却极苦无比。谢衣皱紧眉头强自咽下,只觉喝药比方才头痛更加难熬。

也许是苦出了幻觉,恍惚间他竟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——仿佛自己喝完药,掌心里便会多出一枚蜜饯,有人在耳畔轻笑道:“……这次总算被我偷到了,给你吃罢。”

那幻觉转瞬即逝,安神的药效重新占了上风。眼皮一点点沉重起来,他在沈夜的目光中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。


 

之后的几日,两人便暂居在这山谷之中。

那未曾谋面的谷主在住处上大概是颇花了一番心思,竹屋依山水而建,玲珑雅致,屋后有竹林飞瀑,清泉深潭;屋前是大片花圃,侧面又有数畦蔬菜,散养了几只鸡鸭,俨然一方与世隔绝的小小桃花源。

于是谢衣成日里便是吃饭,睡觉,喝药,睡了又醒,醒了又睡,精神也日复一日地好转起来。

到后来他甚至有心情去翻看谷主留下的几本医书,看到精妙之处,常常豁然开朗,不住赞叹。只是有一点奇怪之处——那书架上空空荡荡,似乎之前应有更多藏书,却被人打包带走了。

结合此间主人的突然辞别,谢衣不禁有了个猜想,也许这位神医是又医死了什么人,害怕被人打上门来,连夜跑路了……咦为什么要说又?

至于神医留下的诸多奇异药草,他倒是颇有兴趣研究一下,然而沈夜坚决不许他靠近,只好罢了。

其中一片地面光秃秃的,有新近翻动的痕迹,像是曾种过什么,又被人连根掘起;于是谢衣愈发坚定了“神医连夜跑路”的想法。

不过神医若是真的跑路,其实也无所谓——近两日他已经很少头痛,只是偶尔感觉像被针扎了一下,习惯了便不算什么。

至于恢复记忆之事,如今看来并不是十分紧迫。于他而言,只要现下是和沈夜一起,那就够了。

而沈夜也放下一切,专心在谷中熬药做饭,间或陪他一道读书练剑,将“春江花月夜”三十六式练得纯熟如意。两人相处平淡温馨,便如同在此隐居多年的一对爱侣。

——后来谢衣回忆起谷中数日,只觉虽然短暂,却堪称他有生以来,最为安宁快乐的一段时光。

 

这一日傍晚,谢衣沐浴后独自坐在檐下读书。其时谷口一轮夕阳将落未落,将屋前的大片花海笼在一片金黄明辉之中,宛若画中仙境。

身后有轻微脚步声,谢衣便知道是谁来了,头也未回,笑道:“也不知道你朋友是如何找到这样的一个所在,想必亦是一位风雅之士。若是有机会,真想认识一下。”

沈夜的声音在身后响起,道:“他留了字条,言道少则一月,多则半年便会回返。你喜欢这里的话,住上多久都可以。”随后一双温凉的手按上了两侧太阳穴,指腹轻轻按揉,像对待易碎瓷器一般小心翼翼。

谢衣将书放在一边,闭上眼,眼睫在颊上投下浅淡阴影。过了一会,他忽然道:“阿夜,你待我真好。”

沈夜默然不语,收拢手指,为他理顺散落的鬓发。余晖将发丝镀上一层金色,发根间有微弱反光一闪而逝,若非仔细去看极难察觉。

“可惜,现在还不行……还有别的事要去做。”谢衣依然闭着眼,轻声续道,“离六月十六只有半个月了,须得早日动身去长安……比武大会,会来很多人罢?也不知道我的武功够不够格……但无论如何,必须向乐盟主求得那把昭明剑,找到……治好你妹妹的法子。还要追查魔教的动向,找出那日杀害八卦门人的真凶……

“在那之后,若是你有想去的地方,我便陪你一起去。你小时候住的那座山,我也想去看看。再然后,便找个这样的地方隐居起来……不,还要在最近的城里开一座医馆,冬天住城里,夏天来此处避暑,其余的时间,便走遍天下,行侠仗义……”

他声音渐低渐轻,后面的话在风中几乎听不见了,因此也并未听见身后的人回答了什么。

夕阳终于沉落,天际一片血红。

 


第二日,两人便收拾行装,动身前往长安。

那谷中自成一片清凉天地,两人这几日在里头住得惯了,待到得官道之上,方觉出尘土飞扬,暑热难忍。慢慢走了大半日,谢衣已是觉得精神不济,疲倦干渴,只是念着赶路要紧,欲要强撑着再走一段。

此时便见路旁一座低矮房屋由远而近,原来是家客店。两人停在门前,问了店家,得知前方到长安尚有一天路程,今晚只能在此歇宿。

谢衣如蒙大赦,赶紧将马牵给小二,在大堂随便用了些饭,便寻到房间,简单洗漱后倒头便睡。

 

————


待初七醒来,已是深夜时分。

他屏息不动,慢慢地四下环顾。只见此处是一间客房模样,房内并无他人,也并未点灯,一片黑暗中沈夜背对着他,立在窗前。

初七这才从榻上半起身,低声唤了句“主人。”

沈夜未曾回头,忽然道:“我之前猜得不错,此地果然是乐家的一处暗桩。料想最迟明天一早,乐无异便会找上门来。”

他冷笑一声,又道:“乐绍成若是知道,他此生最大仇敌的儿子,竟然成了自己家的座上宾……不知会作何感想?”

初七默然无言。沈夜缓缓转过身来,在无星无月的黑暗里,唯见他一双眼亮得灼人,似火焰又似寒冰。

“初七,我们去长安。”


TBC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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