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夜初/沈谢] 影帝教主,精分侍卫,失忆大侠 9

第六回 君心我心(上)

谢衣死死盯着沈夜肩上那块血迹,头脑中一片空白。也不知过了多久,他忽然发觉两条腿又能动弹了,立即拔腿飞奔到沈夜身边,抬手轻触那箭羽末端,似乎欲要拔出,却又颤抖着收回手来,道:“你……你受伤了!”

沈夜咬牙道:“无妨。”右手握住箭杆,一用力将箭拔了出来,左肩上赫然留下一个深深的鲜红创口。然而诡异的是周遭血迹并没有扩大,创口也没有更多鲜血流出,就像是底下的血脉已经冻住了一般。

却道方才那一阵白光大亮,是乐无异掷出的 “天下第一无敌闪光霹雳子”。此物是他研究传讯烟花时,无意制成了一枚,因为点燃后亮光太强,又迅即熄灭,并不适合作为传讯之用,便一直搁置在随身袋内。不料此次用作对敌,却出其不意,一击制胜。

只听周围兵刃碰撞声逐渐止息,剩下的几个蒙面人大多被闪光刺得双目如盲,好些的还在闭着眼胡乱挥舞刀剑,差些的便只能捂着双眼在地上打滚,又被乐无异抓过来点了穴道,随手丢在一边。

阿阮和灰衣青年方才被沈夜一把推倒,躲过了射来的几箭。然而此时阿阮体内毒性侵染已深,左半个身子都没了知觉,伏在地上再无力起身,脸色雪白如纸,喃喃道:“唔……好冷……”

灰衣青年脸色凝重,扶着她坐起身来,轻声道:“坚持住,护住心脉便好,别的交给我。”随后一抬头,见沈夜为保护自己二人中了箭,尚来不及道谢便急声道:“伤口是否不再出血?那就是箭上有毒,快用内力护住心脉,否则一时三刻之内便要毒发,到那时全身血脉冻结……必死无疑。”

谢衣闻言,脑中嗡地一声,只觉得身体里头一瞬间空空荡荡,方才还在经脉中四处冲突的内息,此刻便像是连同心肝五脏一起被摘走了,整个人只剩下一副壳子,从内到外寒冷彻骨。第一个念头便是:“刚才不该放了那人逃走。如今不仅没拿到解药,还害得阿夜中了毒。”

果然,只是一两句话的工夫,沈夜脸上已经透出一层青白,左臂沉沉地坠在身侧,不禁苦笑道:“这毒还真是厉害……”

谢衣毫不犹豫打断道:“我来帮你!”二话不说伸手抵住他后背。沈夜起先还欲要推拒,但谢衣仗着自己武功高出一筹,一用力把他强行按坐在地上,催动起全身内力,学着灰衣青年那样送了过去。

然而才不到一息功夫,谢衣只觉得体内真气再次紊乱起来,丹田处疼痛不已,竟像是有无数牛毛细针来回攒刺一般。他咬紧牙关,强行忍耐,心想:“不行,我一定要救他。”

此一念既起,谢衣忽然心头微动,不期然又想到了沈夜问过自己的一句话——“如果你想要保护的人落入敌人之手,不杀人就无法救出,你要怎么办?”

此时此刻,他心下便一片了然,想道:“当时我还不以为意,如今才有些明白。我之所以用剑,本就是为了保护我想要保护的人。既然如此,便不该无谓地瞻前顾后,犹豫不决。若是刚才能够当机立断,就算是一剑伤了那人……那现在便可以拿到解药,为阿夜和阿阮姑娘解毒。”想到此处,胸口便是一阵刺痛。

灰衣青年见状,已知道谢衣没能从那首领身上拿到解药,叹了口气,道:“乐兄,有劳你看看那些人身上是否有‘雪玉髓’的解药。”乐无异知道二人中了毒,也是焦急不已,提起一个蒙面人正要逼问,突然“啊”了一声,道:“这人服毒自尽了。” 只见他手中提着的那个人双目大睁,七窍缓缓地流出血来,显是刚刚咽气。

灰衣青年又叹了口气,道:“不用看了,别的想必也是一样。皇……他们手下的死士,牙齿中都藏有毒药。”乐无异咬牙道:“可恶!”在那人身上搜了一遍,没发现像是解药的物事,又去搜检剩下的几个蒙面人。

正当乐无异搜寻解药之时,谢衣连连催动真气,不消片刻却又觉得丹田中如沸如焚,内息翻腾,忍不住又是一口血吐了出来。沈夜立即有所察觉,回头一把抓住他手腕,略一查探,立刻道:“怎么回事,你何时受的内伤?方才怎么不说?”

谢衣伸衣袖抹去唇边血迹,道:“无妨,一时岔了气而已,很快就好。”他平日外表温和,此刻却显出内里的倔强固执性子来,无论如何也不愿罢手,于是强撑着又运起真气。但这一次内息全然不听使唤,在经脉中不住乱窜,竟是连一丝一毫的力气都使不出。

沈夜面沉如水,五指死死扣住他手腕脉门,阻止了他再次尝试,沉声道:“听见没有?停下!”

谢衣用力挣了一挣,没能挣脱,便抬眼望向沈夜,只见他眉头深深皱起,眸光深黯慑人,衬得一张脸更加的苍白透明,毫无生气。而抓住自己的手指亦是冰冷彻骨,竟不似活人的体温。如此怔怔地看了片刻,他只觉得眼前一片模糊,已是甚么都看不清了。

便听得沈夜似是微微叹了口气,低声道:“怎么哭了?”谢衣摇了摇头,道:“我……”忽然发觉自己语声哽咽,又伸手一摸,眼角确是有些湿意。于是那“没有”二字就说不出来,改口道:“我不会让你死的。”

沈夜一只手仍然牢牢扣住谢衣脉门,却抬起另一只手拂开他颊边的碎发,又温柔地抚上他脸颊,轻轻地说:“我知道。”

谢衣急道:“你知道甚么!我——”喉咙却就此哽住了,底下半句话再说不出口。只能死死攥住沈夜冰冷的手掌,用力贴在自己脸颊上,仿佛这样便能将自己的体温和心意一同传递过去。

沈夜任由他握着手,目光温柔如水,轻声道:“不要耗费内力了,没有用的。而且我们相识才六天,不过是萍水相逢而已,你……又是何苦。”

谢衣摇了摇头,心道:“相识几天,又有甚么关系?再说从第一次见面那天,便觉得是已经与你认识很久了。”于是挣脱了沈夜扣住自己脉门的那只手,道:“谁说没有用?我已经调息好了,继续罢。乐公子也在找解药,只要再坚持片刻就好……你还要带我去长安呢,怎么会在这里……”

说到这里,谢衣只觉得胸口又是一阵痛楚,心情激荡之下,不由得便将自己所思所想一股脑都说了出口。只听他声音止不住地发颤,语气却十分平静,道:“对了,等到了长安,我还要去求你的朋友医治。若是万一没能治好……不,无论能不能治好,我们以后都可以一同走遍天下,行侠仗义,还有那么多的美景美食……”

停了片刻,又低声道:“无论你想去哪里,想做甚么,我都可以陪着你,保护你……好不好?只要再坚持一会……”

沈夜没有说话,只是静静地听着,心想:“虽然与初七性子不同,但终究还是同一个人……只是他现在确实是甚么都不记得,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这样想。”

他闭了闭眼,又想:“如此……最好。”

却说谢衣方才一时情急之下,不假思索地说了许多心里话。如今闭上嘴定了定神,却也觉得自己失言太过,不禁有些赧然,二话不说就要重新催动真气。

正在此时,沈夜却抬起手,再次制止了他。随后倾身过去,在谢衣耳边低声道:“我说了,这样没有用的。若是想要救我,麻烦你先去那边的庙里,替我取一……取两件东西来。”

谢衣脑中轰然一声,睁大了双眼,一时间只觉得全身上下动弹不得。不仅是因为沈夜话中的意味,更是因为他靠过来的时候,嘴唇似乎若有若无地,擦过了自己的脸颊……

然而下一刻,他却又明白过来,那不过是自己的错觉而已。因为沈夜如今中毒已深,连嘴唇也应当是冰冷的,绝不会像方才自己感觉到的那般……温暖。

只听沈夜在耳畔极近处说着话,声音如同掠过耳边的气息一般轻柔:“就在刚才,我已经摸清了此毒的药性……如果猜得没错,我那里有一种药可以解毒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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